蜉蝣入夜朝暮劫

放飞自我biu——

【周温】情深不寿(下)

周温,HE

病弱温温,追妻阿絮

一个关于成亲的故事,先虐后甜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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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阿湘,我想去看看他。”温客行说。


可顾湘不能同意。

温客行如今身子不好,怎么能出门奔波,更何况,即便周子舒在武林大会上还了温客行清白,但若是被人发现鬼谷谷主还活着,而且功力大减,今后的日子恐怕再也不能安生的。


可看着温客行一病不起,日日蔫着,顾湘也于心不忍。

而且她也想知道,周絮现在过得如何,他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是否还记着温客行,哪怕只有一点点。


“哥,我替你去看看他。”顾湘说,“你把药喝了,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就去四季山庄。”

顾湘没有在群鬼册之上,而且知道顾湘和温客行关系的人,要么死了,要么两年后忘得差不多了,要么,就是不会伤害顾湘的人。

温客行沉默着,算是答应了。


顾湘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时吃饭吃药,不能乱走,不要出门。

得到了温客行的再三承诺,顾湘牵了马,快马加鞭的走了。




02.

四季山庄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了满屋。


这两年,四季山庄名声大振,光是前天窗之主周子舒,和镜湖派传人张成岭两个名号,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不少人想上门巴结搭关系,只是这个周庄主钱财古玩不看,人情不领,美人不放在眼里,倒是让想搭线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就在三个月前,四季山庄突然放出了消息,说四季山庄周庄主将于四月初成亲。

成亲礼没有邀请任何人,可这一个月来仍有无数武林人士提了贺礼上门拜访祝贺,顺便和未来的庄主夫人说两句好话。



“你说你,新娘子都没有,还成什么亲。”叶白衣坐在周子舒房内说。

周子舒逆着光,面色晦暗,与房门外的热闹欢声格格不入。

“自然是有的,只是他还不愿见我而已。”周子舒说。

叶白衣一愣,立刻失了胃口,“我都说了,小蠢货他早就……”

“罢了……”叶白衣摆摆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鹿崖之事他心有愧疚,也曾帮助周子舒寻找温客行的下落,可即便是长明山剑仙,一切寻觅也都如石子落入深谭里,毫无回音。


周子舒伸手轻轻抚着桌子上两套喜服的针脚纹路,那喜服是最纯正的大红色,一套按着自己的身形,另一套,是按照温客行的身形订的。

两个月前他带着女装的叶聆下山,隐约听见别人在身后议论他。

“那不是四季山庄庄主吗?不是说他一向不近女色,怎么的牵了个姑娘在逛街?”

周子舒听着,便带着叶聆去了城里最好的服饰店,定了两套喜服。

现在的叶聆,被他打扮成大姑娘的样子,按在前厅花园,去堵那些来往宾客的闲言碎语。


周子舒正沉在回忆里,房门突然被撞开,张成岭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师父!师父!”成岭跑的急,满头是汗。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周子舒皱了皱眉。

张成岭深吸几口气,又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凑上来悄悄的说,“师父,我刚才,好像看到湘姐姐了。”

张成岭本在门口迎接宾客,突然在人群之中看见一个逆着人流的戴着斗笠的背影,那身影与记忆中的顾湘一模一样。




03.

顾湘这会儿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方才一路上来,混杂在人群之中,身边全是满面喜色,提着各种礼品,说笑的人。

有说周庄主和周夫人伉俪情深,金屋藏娇的,有说周庄主不计细软,只为博夫人一笑的,有说周夫人貌美如花,和周庄主天生一对的。

顾湘一路听着,一路强压着怒火。


她没有贸然靠近四季山庄,只翻身在树上往里看去。

前厅外搭了个亭子,帷幔层层遮盖,里面隐约可见坐了个花衣裳的女子,轻纱覆面,看不清容色,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撑在额间,躺在亭中软塌上。

不少人簇拥在亭外,隔着一段距离拱手行礼,曲意逢迎,倒是其乐融融。


顾湘却看得火从心头起,只觉得自家哥哥这一片痴心,竟都成了经年笑话。

往回赶的路上,顾湘也暗暗下了决心,若是心病无药可医,那便给温客行灌下一碗孟婆汤。


她不知道的是,那边的四季山庄已经乱了套,宾客成群围在前厅,庄主周子舒却不知去向了。




04.

顾湘在回程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住了,待看清来者,她想也没想,掏出匕首就攻去。

周子舒未拔剑,只是抬手去挡,方才一出手,他就认出来了,此人的确是顾湘,只是两年不见,小姑娘武功竟长进了这么多。

几招下来,周子舒劈手夺下了顾湘手里的匕首,又掀翻了她遮面的斗笠。


顾湘见状,也不多做纠缠,转身就欲离去。

“阿湘!”周子舒赶紧上前拦住了她。

那个一直打扮的像大小姐一样的小姑娘,如今却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衫,一头长发扎起来,未戴一点珠玉,面色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周庄主,别来无恙啊。”顾湘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拱手作一揖,脸上满满的戒备与生分,“还未来得及恭喜庄主,祝庄主与夫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阿湘。”周子舒来不及多做解释,双手按住顾湘肩膀,生怕人逃脱,“温客行在哪里?”

顾湘眼睫一颤,却说,“主人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周子舒手下用力,“老温不可能死的,阿湘,你告诉我,温客行现在在哪里?”

周子舒声音已经颤抖,双眼盛泪,将落未落。


顾湘看着,突然鼻头一酸,可她想起在四季山庄看到的一切,又是怒火中烧,“周絮,你管得着吗!你不是要成亲了吗?你还来管他做什么!”

顾湘狠狠推开周子舒,转身离开。


“没有成亲。”周子舒说。

顾湘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我门下弟子的易容术,我只是为了……”引你们出来。


顾湘听懂了周子舒的话,回身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上前一把横在了周子舒脖颈间。

“周絮,我问你,你究竟把我主人当做什么?是朋友,师弟,还是……”

“是心上人。”周子舒迎着那锋利刀面,打断了顾湘的话,“是想要同生共死,共赴白首之人。”

顾湘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湘,你带我去见他,就算他不愿意跟我回来也没关系,我只要能看到他过的好就行了。”周子舒声音低落下来,竟是带了几分哀求。

顾湘沉默了一会,放下了匕首,说,“他过得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怎么可能好呢。

废了半身引以为傲的武功,谋划许久却不能亲手报这血海深仇,所有亲人都离自己而去,心上之人又突然要成亲……

怎么可能过得好。


顾湘摇了摇头,“他不愿见你……”

“我可以不出现在他面前,远远的,让我看一眼就好……”周子舒眼眶发红,哽咽着说。


顾湘突然回想起,那天早上温客行坐在窗前,落下来一行泪,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我想去看看他,只看一眼就好。”

顾湘再也绷不住,双手掩面大声的哭了出来。




05.

顾湘带着周子舒去了那个小村庄,周子舒隐去内力,用了易容术,又披了件大的蓑衣,坐在街边的小摊上吃茶,假装一个普通的过客。


温客行被顾湘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个长身玉立,总是一身锦衣华服的人,如今穿着素白的衣裳,一步一顿的走着。

从医馆到门口长椅不过几步路,他却走了那么久。


顾湘扶着温客行坐下,又把手里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已是三月,春意阑珊,温客行却还盖着厚重的毯子,抱着暖手炉。

午后阳光正好,温客行坐着生了困意,浅浅的睡了过去。

有落花随风轻轻从他眉眼间滑落,划过苍白瘦削的面庞,落在他微微蜷着的指尖上。


周子舒远远的看着,心头揪着疼。

那是他找了两年的心上之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可周子舒却没有几分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已经听顾湘说过温客行的现状,亲眼所见,却还是脆弱的让他心惊。

他是温客行啊,是那个总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赶也赶不走的温客行,是那个会吹一整晚菩提清心曲,只为给自己疗伤的温客行,是那个挡在自己身前,并肩作战的温客行。


周子舒伸手,隔空远远的,触碰着他。

是那个自己想要留在身边,放在心上一辈子的温客行。


周子舒想,无论如何,他要带温客行走。




06.

温客行其实并没有睡着,相反,他从周子舒踏进这个村子时,就感受异样了。

顾湘回来之后没有多说,只说成亲是个误会,就拉着温客行出门晒太阳了。


阳光暖洋洋洒在他身上,而那目光比太阳更加炽热,灼的温客行忍不住闭上眼假寐起来。

等了许久,那人终于起身离开,温客行才缓缓睁眼,松下一口气。

他朝那方向看去,小小一方桌子只剩下两个空碗,几枚铜板。


阿絮。

他张口无声的唤着。

再也不见,也许是他们之间最体面的结局。


温客行看了好一会,才起身,抱着毯子慢慢挪回了屋。


这天晚上,温客行灌了自己两壶酒,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梦里的阿絮不再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而是和他坐在街边,喝酒晒太阳。

温客行说,活着,给太阳晒着,还有个人的名字给我这么叫着,挺好的。

温客行喊他,阿絮。

阿絮阿絮。

周子舒笑了,叫魂呐。




07.

周子舒离开后去找了顾湘,直言来意,“我要带老温回去。”

“你!你不是说好了只看他一眼。”顾湘赶紧把周子舒拉到一个没人看到的角落。

“正因我看了他一眼,我才更不能放任他不管。”周子舒知道顾湘顾虑什么,也知道顾湘更加害怕什么,“他现在的身子,拖一天差一天。”

“我看得出来,老温没有多少内力了,难道你要看着他日日忍受经脉痛损,在这种地方了此残生吗?”


顾湘沉默了,她何尝不知道周絮说的都是真的。

这里偏僻贫瘠,连好点的药都没有,温客行每天有多煎熬,她都看在眼里。

可她也知道,温客行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傲骨。


“周絮,你知道医馆里的老爷爷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我哥的心病,药石无医。”

“他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能治他,可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人能伤了他。”


顾湘说了许多,周子舒都一一听着。


最后,顾湘仰起脸看着周子舒,一字一句的说,“周絮,若你敢负他,我顾湘舍了这条命,也定要你付出代价。”




08.

周子舒落在窗边,看到的就是温客行醉的迷迷糊糊,趴在桌上,一声声唤着“阿絮”。


屋内没有点灯,温客行坐在地上,一只手还抓着酒壶,周子舒从窗边翻进去,关上了窗。

周子舒把酒壶从温客行手中拿出来,又小心翼翼的扶正了他的身子。

温客行顺势躺在了他怀中,半睁着眼,酒气晕开,双唇温润,气色倒比下午看起来要好一点。


“阿絮?”屋子里太暗,温客行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似乎有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环绕着他。

“我在。”周子舒覆上温客行冰凉的指尖,“我扶你去床上。”

“我不去,我没醉。”温客行痴痴的笑了笑,醉酒的人瘫下来,却是拽也拽不动的。


“老温,听话,地上凉。”周子舒放柔声音说。

若是以往,他定要在温客行肩上捶上一拳,可现在他的手揽过温客行的肩,揽过那一对清瘦的蝴蝶骨,怀里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削,骨架子薄薄的一片,让他都不敢用力。

周子舒想,自己订的喜服,恐怕要再改一改了。

周子舒又想,等回去了,一定要给他好好补一补,再长一点肉。


半扶半抱的,把温客行扶到床边躺下,虽说三月天未暖,温客行床上却仍旧是厚厚的两床被褥。

“阿絮,阿絮。”温客行躺下了也不安分,硬是支起身子去拉周子舒的袖子,“阿絮,你再陪陪我。”

“我在,我就在这陪你,看着你睡。”周子舒把温客行重新塞回被子里,仔仔细细掖了被角。


“我不睡……”温客行双眼蒙着雾气,却还强撑着,“不睡……我睡了……你就不见了……”

“不会的。”周子舒伸手替他将额间碎发撩到耳后,又用指腹抹去他眼睫中的水汽,“我在,我永远都在。”


周子舒一手覆在他胸口轻轻拍着,像在哄一个正撒娇的孩子。

醉意携夹着困意席卷而来,温客行终是闭了眼,沉沉睡过去。




09.

温客行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头疼的厉害,睁开眼,眼前白花花一片。

因着身体不好,顾湘禁了温客行饮酒,昨日不过两壶酒下肚,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温客行抬手揉了揉眉间,却从指缝间看见床边坐了个人,一袭黑衣,也不说话,就盛着一双柔情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我一定是醉的太厉害了,怎么白日做梦。”温客行嘀嘀咕咕的说。


周子舒没忍住笑出了声,把温客行的手拉下来,攥在手里,又凑上前去,“老温,起床了,都日晒三竿了。”


周子舒一夜未眠,在温客行床边痴愣愣看了他一整晚。

看他微红着一张脸均匀呼吸,看他在睡梦中蹙眉呓语,看他睁着朦胧的眼醒来,看他从迷糊变成清醒,从惊讶变成恐慌,最后又停留在心虚与委屈之间。

周子舒心一紧,伸手去搭温客行的肩。


温客行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躲开了那只手。

“阿絮?你怎么来了……”温客行直起身来,似乎想笑一下,勾了勾嘴角,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移开眼,环视了一圈屋子,顾湘不在,他大概猜到了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周子舒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真到了人面前,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客行,我下月初要成亲了。”周子舒存了点逗人的心思,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温客行愣了一愣,积压许久的委屈突然一涌而上,一瞬间就红了眼。


周子舒把温客行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伸出手揪了揪温客行耳垂,“我是说,我来接我的庄主夫人,回去成亲。”




10.

话说那日周庄主突然撇下一众宾客凭空消失,江湖上流言纷纷,都说这周庄主不想成亲,公然逃婚了。


叶聆自那日后就恢复了男装,听弟子们说到这些,脸一阵阵红着。

其他弟子皆忧心忡忡,担心师父的下落,只有张成岭淡定如常,还吩咐了弟子把庄主院中西厢房收拾出来。


“你小子费这劲干嘛?”叶白衣拦住了成岭,“收拾什么房间啊,你觉得那两个以后还会分房睡不成?”


张成岭哑口无言,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虽然流言传开,但仍旧有不少人上门贺礼,有的是千里迢迢赶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有的是压根不相信,硬着头皮也要搭一搭关系的,也有的是纯属想来看看笑话凑凑热闹的。

只不过这些人都被拦在了前院,既没见到庄主,也没见到夫人。



在周庄主消失第十日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山庄门口。

驾马的小姑娘停稳车后,掀开了帘子,周庄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马车。


里外宾客见状立马凑上来围住了马车,又不敢靠得太近,一个个只能挂着关心讨好的笑,努力向周庄主搭话。

可没收到一分回应,就见那周庄主从马车里又扶出一人。那人一袭白衣,裹了件银灰色披风,帷帽遮面,只露出一双冰肌玉骨的手被周庄主牵着。

未及触地,就被周庄主直接拦腰抱起,头也不回的往庄子里去了。


一众人在门口愣了半晌,终于有人开口,“刚才那是庄主夫人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立刻叽叽喳喳起来。

“一定是的!一定是夫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玩。”

“原来周庄主不是逃婚啊,周庄主这是追妻去了!”




11.

周子舒被那些声音吵的头疼,吩咐成岭将人赶走,闭门谢客,匆匆抱着温客行往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虽然走的慢,但舟车劳顿,温客行整个人都蔫了下来,脸色极差。


张成岭只来得及看见他的师叔柔若无骨的伏在师父怀中,连忙把围在墙后想看热闹又不敢上的弟子们赶去打发客人,又吩咐厨房备好热水和吃食。

自白鹿崖一事,张成岭始终愧疚不已,虽说他是听了温客行的计划,但雨打芭蕉针是他亲手射出,温客行的生死未卜也是他亲手导致,哪怕师父原谅了他,他也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如今温叔被师父带了回来,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也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顾湘将马车行李交给四季山庄弟子,就赶紧跟了进去,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湘姐姐!”张成岭长高了不少,见到顾湘,立马又掉下金豆来。

“阿湘……阿湘!真的是你!”曹蔚宁双手发抖,牢牢牵住顾湘,不肯松开,“阿湘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曹蔚宁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

“成岭……曹大哥……”顾湘本还想凶两句,一开口,已是落下泪来。




12.

刚进内院,温客行就把脸从周子舒怀里抬起来,不安分的扑腾着。

“阿絮你放我下来!都让那么多人看笑话了。”帷帽之下,露出一只微红的耳尖。

“不放。”周子舒笑着,手上紧了紧,大步往房里走去。

温客行挣扎不动,只能气呼呼的往周子舒胸口锤了一拳,然后任人把自己带进房间,放在了软塌之上。


周子舒倒了杯热茶喂温客行喝下,然后坐在了他身侧,思索一番,开口说,“老温,我已命人收拾好了院子给阿湘住,那丫头这几年也没少吃苦,以后啊,她就是四季山庄的大小姐,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

周子舒知道温客行心结始终难解,只挑了些旁的话先说着。


温客行点了点头,“阿湘这两年,是挺不容易的。”

周子舒继续说,“小曹已经离了清风剑派,这几年他常来四季山庄,来问我有没有阿湘和你的下落。那孩子对阿湘是真心实意的,他一直在找阿湘。”

“我也,一直在找你。”


温客行呼吸一滞,轻轻回握住周子舒搭在他膝上的手。

“老温,所有人都说你不在了,成岭蝎王大巫还有那叶白衣,所有人都在劝我死心。”周子舒说着,喉间哽咽起来,“可我不信,我一直在找你。”

“幸好,终于让我找到了。”周子舒双眼明亮含笑,大片的泪蓄在眼中不肯落下,满满的都是温客行。


温客行心头一疼,他这两年过的有多艰难,可周子舒又能好到了哪去。

他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寻找一个毫无音讯,又必死的人。

温客行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点残忍。


方才一路上,他都是带着气,也不理会周子舒。

温客行本欲在那无人之处混度晚年,随死即埋,可那日周子舒突然出现在他房中,打乱了他的余生,也打乱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温客行自然是不愿跟他回去的,但一出房门,顾湘那丫头竟是已经牵来了马车,收拾好了行李,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

温客行心绪一动,加之饮酒宿醉,突然牵扯出陈年旧伤,身形不稳,直愣愣的就向后倒去。

眼前是顾湘倏然惊慌的样子,身后是一双宽厚有力的臂膀,胸前是源源不断输送的温热内力,耳边是周子舒压着怒气与担忧的责问。

疼痛渐渐缓和,温客行闭上了眼。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马车上。

温客行也不多争辩什么,只是心中赌气郁结,从周子舒怀里挣脱出来,撇过脸盯着窗外,一路上硬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直到进了城,周遭逐渐热闹,车外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阳光夹杂着欢声笑语从车窗外透进来,赶去了舟车劳顿的疲累,温客行才意识到那颗心又重新鲜活跳动起来,而自己不知何时,已弯了嘴角,湿了眼眶。


“老温,你别怪我。”周子舒见温客行似是走了神,眉头不自觉拧在了一起,便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我实在是没有了别的法子,才出此下策引你们出来的,别生气。”

周子舒软声软语的哄着,温客行看着他,两人沉默的对视着。


“我想要你在我的身边,天下之大,我一定可以养好你的身子,以后你想呆在四季山庄,或是隐居田园,游于山水,我都陪你。”

“温客行,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师弟,是我同生共死的知己,更是我周子舒想携手余生的心上人。”周子舒低下头,在温客行指尖郑重落下一吻。

“我们已经错过了两年了,往后,莫要再离开我了……”周子舒看着温客行,静静地等待他消化完自己的话。


过了许久,温客行终于开口。

“阿絮……对不起……”


周子舒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弛了下来,含在眼里的泪再也蓄不住,三两滴滚落。

他知道,一切都好了。


“别说对不起。”周子舒笑了起来,不重不轻的在温客行脸上捏了一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温客行只觉得全身心的轻松,二十多年,从未如此轻松过,他把脸埋在周子舒手心,也随之笑了出来。

“阿絮,我回来了。”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看遍人间繁华,品尝天下精酿。

从此以后,有了家人,也有了家。




12.

“对了,老温,阿湘也不小了,是该好好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那曹蔚宁心性纯良,能辨是非,又对阿湘一心一意,与阿湘倒是天生一对。你觉着呢?”


“也就还凑合吧,谁让阿湘喜欢呢。不过那小子对阿湘倒是不错,把阿湘交给他,我也放心。”


“我还记得你说过要给阿湘准备三条街的嫁妆,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下月初三就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这么仓促?”


“良辰吉日,不可多得,一拖再拖,夜长梦多。再说了,他们和你我一同成亲,不正是双喜临门的好兆头么。”


“也好。不对,谁要和你成亲了!周子舒你又想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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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还有一篇小番外。

一开始想写的点就是阿絮逗温温说要成亲,惹温温吃醋,然后写着写着就有点写歪了,铺垫的也有点长。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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