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入夜朝暮劫

放飞自我biu——

【周温/岭温】暗渡(01)

周温+岭温

无三观无逻辑三角预警




01.

周子舒走后的第五年,温客行被囚禁于四季山庄温暖如春的内院,细长的铁链扣在细瘦脚踝上,将这不可一世的鬼主困于方寸之间。


房门被推开,青衣少年端着膳食走进来,在桌上一一排开后,才去唤醒暖帐后熟睡的人。

温客行呼吸匀长,锦被盖住半张脸,许是被饭菜香气勾了食欲,或是多年养成的机警感受到了有人靠近,那黑羽般的长睫轻颤两下,睁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


张成岭便坐在床头,等上好一会儿,温客行才渐渐清醒过来。

“师叔,起来用膳了。”少年的声音温润清亮,却刻意压低了声音,见温客行起了身,熟练的拿过一旁堆叠的整整齐齐的外袍给人披上。



“成岭,阿絮呢?”温客行细嚼慢咽的吃下了小半碗米饭,忽然开口问道。

“师叔,师父他去南疆治病了。”张成岭从善如流的回答。

“这样啊……”温客行点点头,接过成岭盛的鱼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张成岭面不改色,三两口扒拉完剩下的米饭。

他无需刻意隐瞒什么,师父临走前再三嘱咐他一切要瞒着师叔,他做到了,谎话一次比一次更加真实更加流畅,连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师叔,你再多吃一点,不然师父看见你瘦了,要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成岭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菌菇,温客行面前的小盘子里菜肴堆了座小山,一点也没消减下去的迹象。


温客行嚼着青菜慢吞吞又吃了许久,才放下碗筷,取过手帕细细擦了擦嘴。

“阿絮他,不会回来了吧。”


张成岭极其顺手的接过了那张帕子,揉成一团塞进怀中,手上利索的整理残羹餐盘,一串叮啷啷声响起,温客行已经重新坐回了床上,一手挑着那根银链有一搭没一搭的掂着。


“师叔都知道的,何必再问我呢。”




02.

那链子是温客行自己给自己系上的。


他从来就不相信张成岭的话,昏睡多天醒过来的时候,阿絮不见了,七爷和大巫也不见了,只有双眼通红的成岭伏在他身前磕磕绊绊的说着,说师父被大巫带去了南疆治伤,马上就会回来的。

温客行愣了好久好久,等到成岭着急的唤了他两三声,他才回过神,笑着揉了揉少年发顶。

“那我们回四季山庄,等你师父回来吧。”


温客行带着成岭和另外十八名弟子,寻了一个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倾尽了鬼谷留下来的家底,重新建了四季庄。

庄主之位他不要,硬是塞给了张成岭,但庄内大小事宜却仍旧亲力亲为,打理的井井有条。


第一个月,他写了一封信,让成岭寄往南疆,成岭面上答应了,私底下拆开来看,只不过是一个空信封。

第一年,他开始记不清阿絮去了哪儿,隔几天就要重新问一遍。

第三年,他在一个夜晚发了疯,磅礴功力走火入了魔,将庄内两名弟子打至重伤。


清醒过来之后,温客行拿着一段寒铁铸成的锁链找到了张成岭。


“你把我锁起来吧。”温客行说。


“我知道阿絮不会回来了。”




03.

张成岭是有私心的。


若是师父尚在,他可以将那份情愫埋藏于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仍旧是四季山庄乖巧听话的孩子,看着师父师叔琴瑟和鸣便能心满意足。


可是师父不在了。

师父不在了,只留下一个半条命跟着去了的师叔。


张成岭只说师叔病了,需要静养,院门一关,再也没有人能够见到温客行。

弟子们对这位庄主兼大师兄的话深信不疑,更何况他们亲眼见过温客行发疯伤人,由最为亲近的大师兄亲自照料,再合适不过了。


庄主院中的主卧被空了出来,墙上钉死的链子连在温客行脚踝上,成岭退居偏房,饮食起居便都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间。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近在咫尺的人儿一颦一笑间撩拨的是少年悸动心弦,年少老成的张成岭端着四季山庄庄主的架子,从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纷争中挣扎着存活,人人都道这镜湖派遗孤意气风发年少有为,却不知无人之处回过身,他便能化作埋在师叔腰间的绕指柔情。


温客行的情况时好时坏,清醒时就一如往年轻轻的拍着成岭的肩背,笑着打趣说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爱撒娇。

“师叔,我不小了,我都十八了。”

成岭嘟嘟囔囔的反驳,双手揽住那不堪一握的细腰,温柔的盈香溢满鼻尖,他却把头埋的更深,唯恐露出红透了的耳朵。


更多的时候还是疯癫痴傻的模样,见了他便要问一句,阿絮去哪里了。

成岭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面不改色,心底坠着疼。他该嫉妒的,嫉妒师父头也不回的走了,却还有一个人满心满眼想着他,不肯怜惜眼前人。

他又替师父难过,替师叔难过,怨恨世道不公,有情人不得善始善终。



痴痴傻傻的温客行如同初生懵懂的孩童,满眼无辜单纯,却皱着眉眼唉声叹气,银链子随着摇晃的双脚叮当作响,折射出夕阳柔和的光晕。


“成岭,你好像,长高了?”温客行歪着头问道。

张成岭不答,他早已不再是初见时稚嫩瘦小的模样,不知不觉中长到了温客行一般的身高,结实有力的臂膀能够轻轻松松抱起他日渐消瘦的师叔。


“阿絮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温客行又问,余晖映过他如秋水的眼眸,是倾倒众生的缱绻温柔,落在成岭眼中却是无边的落寞酸楚。


“我想他了。”



少年执笔的手一顿,墨汁在落笔处晕开,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快要被他忘却了的师父,若是师父还在,他当如何?


应当给这个等了太久太久的人一个拥抱,要用力到揉进血肉之中,再也无法分离。




04.

暗格里静静躺着一张人皮,张成岭天赋奇佳,采众家之长,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却从来不曾到师叔面前讨一个夸奖。


面具贴紧皮肤,边缘处仔细遮盖好,长发撩起一半用发带缠成马尾,烟灰色长衫松松垮垮。张成岭站在镜子前心跳如鼓,恍惚中像是心中最不能见人的秘辛被撞破,在至亲之人面前无地自容。


就这一次吧。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给他苦了太久太久的师叔一点点甜。



他在门口踌躇徘徊,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之中犹豫不前,还是温客行打开了房门,看见他的时候愣了半晌,最后带着满腹委屈扑进他的怀中。

“阿絮,你终于回来了。”


温客行一双桃花眼哭的通红,眼泪止不住的落个不停,张成岭用衣袖不厌其烦的擦去,指尖抚过湿润的脸颊和颤抖的眼睫,他垂下眼睑,眸中暗了又暗,目光从艳红的唇边移开,将人重新拥入怀里。

“对不起……”


“老温。”




05.

可心中所求如野草般疯长,仅仅一个拥抱已不再足够。

张成岭在半夜惊醒,梦中翻来覆去都是一墙之隔的温客行。



他早就知道师叔从未完全痴傻,鬼谷谷主的意志力岂容他人小觑,可他更清楚温客行心中对他的亏欠,无论是被卷入琉璃甲纷争的镜湖派,还是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若不然,温客行也不会一再容忍退让,由他得寸进尺,攻城略池。


师叔修长的手被他十指相扣紧紧攥住,按在堆叠着的里衣上,暖帐之中人影绰绰,如同谪仙折了傲骨坠入凡尘,任由一簇簇花瓣绕着银链争先恐后的在无暇脂玉上渐次盛放,所过之处烈火燎原,将理智寸寸燃烧殆尽。


张成岭悬着的神经渐渐沦陷在温柔乡中。

少年不得章法却一腔赤诚,只知不管不顾的索取占有,不堪重负的床榻吱呀呀晃出满院春色,天光乍破之时他再也抑制不住,带着哭腔唤出一声师叔。

温软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僵硬,复又放松下来,如同琴弦骤然崩裂却余音不绝,是温客行压在喉咙间隐忍不发的抽噎。


他想去追那紧阖着的唇,却被偏头躲过,只触到冷冰冰的满脸苦泪。




06.

温客行对他果然是万般纵容。


张成岭心虚到手脚发麻,温客行却只是舀着薏仁粥,小口的吹着。

那张人皮面具被随手丢在火盆里烧成灰烬,温客行终归不忍看到张成岭这样站立难安的样子,轻轻叹一口气。

“成岭,你这是何苦。”


张成岭抬起头,一向清澈的眼中满是慌乱和不甘。热血褪去后的兜头冰凉密密麻麻覆上,撕扯着将人拖入不忠不义之地。

可这些都比不上心中的恐惧,他怕伤了师叔的心,怕遭到厌恶嫌弃,怕维持了好多年的表面平静毁于一旦。


道歉反反复复支支吾吾的开口,少年一股脑倾尽多年所思所想,末了,仍旧像多年以前师父还在时那般,肆无忌惮扑进师叔怀里寻求一个心安。

那只手最终还是落在他发顶上,全世间最温柔的师叔把一切错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没有责怪他分毫。



似乎这样子也挺好的。

窗户纸被捅破以后什么都没有改变,那荒唐一夜如同黄粱梦境般被选择性遗忘,他仍旧是人前端正清峻的庄主,师叔面前长不大的孩子。


似乎一切都在好起来。

师叔清醒的时候会拿过复杂的账本一页页翻着,痴傻时也不再是躲在房中不肯出门,会愿意在阳光下走一走,眯着眼浅浅的笑。


张成岭在心中暗自庆幸,也许有一天他可以慢慢走进温客行心中,让周子舒这三个字成为已经愈合不再流血的疤,而他会陪着温客行长命百岁,看遍百花盛开。




07.

可是周子舒回来了。



张成岭从山下得了两个白瓷人偶,粉雕玉琢可爱极了。怀中揣着人偶踏进内院时,他听见温客行房中传来带着薄怒的声音。


“成岭,你为何又带上这副面具?”



白瓷人偶在门口碎了一地,他的师叔紧紧抱着被子缩在床角,而他消失了整整五年的师父正站在床边,穿着离开时的那身黑衣,手里绕着那根泛着寒光的银链。


“成岭,这是怎么回事?”周子舒声音嘶哑,目光却不离惊魂未定的温客行。


张成岭敏锐的感受到师父身上陌生却冰冷的杀气,与这个重逢的温暖春天格格不入。


他蹲下身,从怀里摸出师叔的帕子,将碎瓷片小心翼翼的包在帕子里。

收拾好一切,他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周子舒。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





——

如果哪里语句奇怪,那一定是我为了过sheng反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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