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入夜朝暮劫

放飞自我biu——

【周温】覆水

大概是一个火葬场

不系舟背景下,恢复了记忆的周子舒和被阴阳册救回来了的温客行。

很早之前的脑洞,可以当做坠欢 的另一种发展后续,没看过前文也可当做独立短篇。

————




01.

周子舒从噩梦中惊醒,寂静的黑暗中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梦里是不愿意醒来的温客行,是苦苦守着招魂灯夜不敢寐的自己。可后来魂灯熄了,人也葬了,他在瓢泼大雨中发了疯的去寻,只寻到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那梦太过真实,周子舒呆坐在床上大口喘息,心头锐利的疼着,一时间意识恍惚,竟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迷惘。


温客行,究竟有没有醒过来?



他来不及多加思考,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屋子,月上中天,映着院子石板地上一层薄薄的凝霜,冬日的夜晚冷的刺骨,他跌跌撞撞的扑在温客行床头。


那人还好端端躺着,陷在被褥间睡得恬静安详。

周子舒只安心了一瞬,又立刻心慌起来。温客行好像已经这样睡了太久太久,从他在雪山上将这人抢回来,再一次动用阴阳册,温客行足足睡了三个月才肯醒。


可他真的醒了吗?


周子舒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似乎温客行从来不曾醒来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他又开始分不清,会不会刚才的噩梦才是真正的现实。

噩梦之中,他不愿再让温客行受这强留生魂的痛苦,最终选择了放手。招魂灯熄灭的瞬间,温客行就没了声息,一如现在这样。


周子舒跌坐在床边,伸出手抚上他的面庞。

若温客行还活着,那他的脸颊应该是柔软温暖的,可是周子舒的手指早就已冻僵,根本感受不到指腹下皮肤的温度。


他又并起二指去探温客行的鼻息,似乎有气流拂过指缝,可是太微弱了,周子舒分不清那究竟是呼吸还是别的什么。


他从被褥下捞出那只手,搭在腕子上去摸温客行的脉搏。

可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周子舒屏住呼吸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不可控制的颤个不停,细瘦的手腕被握在掌心里,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冬日的衾被太厚重了,周子舒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不清床榻上的人胸口是否还有起伏。

他干脆掀了被子,将整个人都贴在温客行胸膛上,耳朵隔着里衣妄图捕捉一丝半点的心跳声。

有咚咚咚声沉稳有力的传来,周子舒还没来得及松下半口气,却忽然发现那急促的心跳声是来自自己的胸腔。


它跳的太快了。

周子舒一手紧紧按在心口,恨它跳的太快,让他都听不清现在的温客行,还有没有心跳。




02.

“阿絮?”

黑暗中传来一声迷糊的呼唤,周子舒僵着身体不敢动弹,唯恐这是自己骗自己产生的幻听。


“阿絮,你怎么了?”

直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抚上他的头顶,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揉了揉,他才终于呼吸一窒,从快要崩溃的绝望之中回过神来。


“阿行……”周子舒僵硬的抬起头,正对上温客行睡眼惺忪的模样。

温客行被扰了好梦不甚清醒,眼中还带着浓浓的困倦和迷茫,却在黑夜中亮的仿若蓄着晨星璀璨,驱散了萦绕在周子舒心头所有的阴霾不安。


“没事了,阿絮,我在呢。”温客行将周子舒按进怀中,哄小孩一般在他后背轻轻拍着,“我回来了,阿絮,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了。”

周子舒闭着眼感受着温客行身上若有似无令人安心的淡香,是熟悉的温暖,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温客行回来以后,他总是这般的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那人就真的要离他而去。


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周子舒回抱着怀中温热而单薄的身躯,再睁眼时,却发现温客行里衣上洇开一小滩湿迹。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是泪落了满面。


周子舒一时只觉赧然,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湿意,想着该给温客行换一身衣裳,免得湿着衣服睡着,要在冬日里受凉。


可他刚从温客行怀中直起身子,却恍惚间看到温客行衣襟上映出星星点点浅色的红,顺着刚才自己泪湿的痕迹蔓延开来。

周子舒闭上眼再睁开,用力揉了揉眼睛,疑心是不是自己心神不宁看错了,可那片痕迹越来越明显,分明是月色下刺眼灼目的血。


“阿行,你……”周子舒浑身骤然褪去了温度,像是被丢回到了那个寒冷刺骨的雪山。

当初他找到温客行的时候,恢复记忆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


“怎么了,阿絮?”温客行却浑然不觉一般,疑惑的歪着头问道。


周子舒抖着手去解他的里衣带子,温客行顺从的仰着头,任他掀开领口,露出随呼吸起伏着的胸膛。

还有心口处黑洞洞的血洞。


“怎么会……”周子舒伸手去捂,掌心下空空荡荡,似乎还有冷风穿堂而过,他霎时红了眼眶,手足无措起来。


“阿絮,你不记得了吗?”温客行覆上他的手,仍旧温温柔柔的笑着。

周子舒听见他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不谙世事的孩童,在天真之下,是刻薄诛心的残忍。



“我的心,不是早就被你丢掉了么?”




03.

周子舒睁开眼时,已是日高三丈。



他仰躺着缓了好一阵,才支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掌心下似乎还留着那冷冰冰的触感,他无力的攥紧拳,而过往的时光消逝如指缝间捉摸不透的空气,徒劳无功留不住。


周子舒慢腾腾的起身洗漱,练武场整齐划一的声音远远传来,四季山庄新入门的弟子已经练完了两轮晨功,而他这个庄主却又一次缺席,直到日上三竿才被噩梦堪堪放过。

那些每晚每晚都不同的,叫人肝肠寸断的噩梦。



周子舒食不知味的咽下一碗小米粥,滚烫的热意自胃腹升起,他才终于从一幕幕混沌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的温客行,是醒了的,是活着的。


只不过正如大巫和叶白衣预测的那样,被阴阳册从轮回路上抢回来的人,总归是要失去点什么的。

他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不论温客行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愿意受着,哪怕是将他曾经加注过的伤害十倍百倍还回来,他也甘之如饴。


可温客行并没有变成狠心冷情喜怒无常的样子。

睡了三个月的温客行醒来后异常的平静,面色如常的一一扫过满屋子的人。

“七爷,大巫,麻烦你们了。”他对着七爷和乌溪说。

“成岭,让你担心了。”他擦了擦成岭满脸的泪。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周子舒身上,没有恐惧没有怨恨,没有欣喜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的人。


也好。

那时候周子舒这样想着,即便心中苦涩的无以复加,但全然陌生至少意味着他还有机会让一切重新开始。

——可温客行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温客行问他,“我这一身的伤,都是拜你所赐,对吗?”




04.

后来周子舒也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怎样离开的那间屋子,只记得天黑之后叶白衣来了,和大巫一起翻了三天的古籍,才弄清楚温客行的症状。

温客行什么都记得,却也什么都忘了。


叶白衣说,温客行本已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可三魂七魄又被阴阳册强行重聚。

他原本已经把一切全都忘记了,可这辈子发生过的所有点点滴滴又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重新上演,虽不像亲身经历那般刻骨铭心,可那毕竟都是鲜血淋漓的事实,哪怕是从旁观者的视角去回顾一遍,也是一种无边的折磨。


醒来后的温客行冷淡而疏离,整日待在房中闭门不出,大巫说过他的伤势虽然已经好全,但毕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身子骨早就透支的一干二净,不爱出门倒也算件好事,不会吹风,不会劳累。

可他对所有人都是神色恹恹的,不会再跟叶白衣斗嘴,对大巫也只是点点头道一句多谢,只有面对成岭时,才偶尔能多两句话。


他果然都是记得的,周子舒心想。

因为成岭从始至终都将他当做亲人一般,会替他求情,会偷偷带着伤药去看他,会哭着求他离开四季山庄离开师父。

温客行都记得,所以他愿意对这个善良的少年和颜悦色。


可周子舒又猜不透,温客行是如何看他的。

曾经的花前月下相伴相知是真的,同生共死铸造的阴差阳错也是真的,而后的种种折辱磋磨,疑心厌弃更是真的。

周子舒自己都尚且不知该如何面对温客行,又能指望温客行做出什么选择呢。


所以他也放任温客行一个人待着,想着总有办法能让那人好起来,能恢复对情感的感知,总有一天还能是那个完整的温客行。

可温客行一个人在小房间里养的好好的,周子舒却是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温客行已经醒了,却在一个又一个梦里重复着失去温客行。

他梦见温客行决然离去的背影,梦见温客行埋葬在大雪纷飞之中,梦见温客行好端端站在他的面前,下一秒却又只剩他一人孤老终生。


像那样的噩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快要习惯,多到他快要分不清。




05.

周子舒想,那些错事都是他一手铸成的,总归也要他由去做个了断,哪怕是温客行怪他恨他要打要骂,也要好过当下的两不相见。



温客行如今没多少内力,身子也大不如前,挥不动太重的鞭,也打不下精巧的钉子。

周子舒只拿了一把匕首塞进他手中,握着他的手将刀口抵在自己胸膛。


“周子舒,你这是做什么?”温客行皱了皱眉,僵着身子没有动作。锋利的刀尖磨开了锦缎衣襟,刺绣针线被挑破,周子舒半跪在他床前,神色沉痛却执着。


“对不起……”周子舒嗫嚅着,此刻却只觉得千斤重量压在心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玲珑心思倒尽了,也只能化为一句无力的道歉。

“阿行,对不起。”


“对不起?”温客行再次开口,清冷的声线像淬了毒的刀锋,刮的人遍体生寒。

他瞥了眼那被握在二人手中的短刃,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赎罪吗,还是弥补?”


“不,我只是,若是你恨我的话,我想要你心里能好受一点……”周子舒口不择言,却也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温客行当初的痛苦,他又如何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亲手递上这把刀,也不过是妄图用身上的痛苦减轻一两分心中的罪孽罢了。

亏欠与愧疚与日俱增,周子舒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他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温客行的手,又向前递了一寸,刀尖刺破胸口皮肤,有微弱痛感传来,让他的心绪更加清醒了几分。

周子舒抬起头,却意外的瞧见温客行懵懂愣怔的模样。


不过一眨眼,温客行又恢复了无悲无喜的样子,仿若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那一瞬间的破绽好像只是周子舒的错觉。


“你说的没错,周子舒,我是恨你的。”

温客行从他手中抽出手,仍旧牢牢握着那柄短刃,重新抵在了周子舒心口上,“我也想过,要将那些痛苦加倍的还给你,可是,周子舒,你会痛吗?”


温客行眼中复又掀起波澜,是鲜活张扬的怒意与怨恨,直勾勾的烧红了他的眼眶。

“这刀扎在你身上,会痛吗?”他又问一句。


周子舒来不及回答,就看到温客行忽然扯开一个笑,眼底的恨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恶作剧得逞般的心满意足。


“不,你不会痛的。”

话音刚落,温客行骤然发力反手转过匕首,眼也不眨的用力向自己的胸口捅去。

星星点点的血液涌出,霎时染红了他的指尖。


“温客行!”

周子舒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尽数没进了他的心口,伸出的手来不及阻拦,停在了半空中,只接住了一两滴飞溅而出的红。


温客行面色瞬间褪成了惨白,却仍旧维持着那狡黠的笑意,得意的看着面前面色扭曲目眦欲裂的周子舒。

他忍着痛凑近,将心口插着的匕首递到周子舒手上,贴近他耳边,轻柔的问道。


“周子舒,现在你痛不痛?”




——

屏了十几次改了半小时终于发出来了QAQ

又是铺垫了一大堆结果越写越奇怪(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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